“想把消息传到他耳中,先生,”米考伯先生拍着胸脯说,“就得先通过我这道铜墙铁壁!”
我必须说,为了适应新的社会环境,米考伯先生换上了一副海盗般英勇无畏的面孔,当然,这绝不是要藐视法律,而是出于自卫的机敏应变。人们或许会以为他是个生于蛮荒之地的孩子,早就习惯文明世界之外的生活,现在又要返回故乡的荒野之中了。
他给自己准备了许多东西,其中有一整套油布衣服、一顶外面涂了沥青或填塞了麻絮的低顶草帽。他穿着这身粗糙的衣服,腋下夹着普通水手用的望远镜,一脸精明地抬眼望着天空,观测天气会不会变坏,那副派头,比佩戈蒂先生更像航海专家。他全家老小,如果我可以这样说的话,都已经整装待发。我看到米考伯太太头上戴着一顶箍得紧紧的软帽,帽绳牢牢系在颌下,身上裹着一条披肩(就像姨婆当初收留我时裹住我那样),把自己捆成了一个包袱,还在腰后打了个结实的结。我发现,米考伯小姐为了应付暴风雨,也同样穿得暖暖和和的,浑身没有一点儿多余的东西。米考伯少爷上身套着深蓝色防水厚羊毛衫,下身穿着我见过的最粗糙的宽松水手裤,几乎都看不见他的人了。其他孩子也都像咸肉一样,被塞进不透水、不透气的袋子里。米考伯先生和他的大儿子都把袖口松松地卷起,随时准备着,哪里有事就去哪里帮忙,听到一声令下就会匆匆跑上甲板,吆喝:“唷—用力绞呀—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