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旺曲柯一声不吭,直到秋秋停止诅咒开始号啕大哭才歇下手来。
秋秋俯伏在村中小广场上尽情痛哭。
昂旺曲柯坐下来,点燃一支烟卷,说:“只要你不乱骂,要哭你就哭个够吧,女人家哭够了心里要轻松一点。”
秋秋仍然伏在一地尘土中哭泣。
篝火渐渐熄灭,月亮却慢慢升起来了。那一小弯月亮的轻淡光辉笼罩在村子上,笼罩在村外的麦地、河水上,幢幢山影无声伫立,一切仿佛是梦幻、仿佛是神话剧中神秘的背景。昂旺曲柯仰望天空,看见月亮带着预示风暴的巨大晕圈。而夜晚的空气却没有风雨初来的那种沉闷。
夜露点点。
月亮升得更高了。那些被采伐过的山坡,失去了森林的覆盖,露出一片片山岩,一道道银光闪烁的流沙,仿佛一张张狰狞的鬼脸。
昂旺曲柯低下头,恰好看见秋秋已经止住了哭泣,仰起一张苍白的脸看着自己。
他说:“夜露起来了。”
“我们,”秋秋说,“我们回家去吧。”
昂旺曲柯又说:“那年我们被追得东躲西藏,好多晚上,就在露天过夜,看星星,看月亮,看见露水起来。”他突然低声笑了,“我还看见盐从我胡子上慢慢生长呢。那时,你那死去的男人就咒骂天气。你们一家人怎么总要咒骂什么东西。”
秋秋摇摇头,一脸茫然的神情。
“那样日子就更没法过了。”他又说。
“你打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