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外观,尤其在那一个季节,把四郊的荒凉所给人的印象格外加强了。街上毫无动静,只有几个闲人,而且老是那几个。没有一个女的,除非是进城粜卖粮食的乡下女人。你听不到高声的说话,更听不到象意大利城市中那样的歌声与笑声。走道的树荫底下,偶尔有十来个全副武装的乡下人玩着纸牌,或者看着人家玩。他们不叫不嚷,从来不争吵,赌得紧张了,只有手枪的声音,那永远是威吓的前奏。高斯人天生是严肃而沉默的。晚上,有几个人出来纳凉,但路上散步的几乎全是外乡人。岛上的居民都站在自己的屋门口,好象老鹰蹲在窠上防着敌人。
四
拿破仑诞生的屋子参观过了,糊壁纸也用了半正当半不正当的手段弄到了一点样品,丽第亚小姐在高斯待上两天,就觉得郁闷不堪:在一个居民无法亲近而使你完全孤独的地方,任何游客都难免有这种感觉。她后悔当初不该一时冲动;可是立刻回去又势必伤了她不怕艰险的大旅行家的英名,因此丽第亚小姐只得耐着性子,尽量想办法去消磨光阴。凭着这勇敢的决心,她端整了铅笔,颜色,勾了一张海湾图,又拿一个卖甜瓜的乡下人做模特儿画了一幅肖像:他皮色乌黑,象大陆上种菜的,但留着一绺白须,神气活脱是个最凶恶的强盗。她觉得这些还不够有趣,便有心把班长世家的后人挑逗一下;这也不是难事,因为奥索非但不急于回到村里去,倒反在阿雅佐把日子过得挺高兴,虽则在当地也没什么宾客来往。此外,丽第亚心中还存着个高尚的念头,想收服这野蛮的山民,要他把那个引他回乡的可怕的计划丢开。自从她冷眼旁观的对他留神以后,就觉得这年轻人白白牺牲掉未免太可惜了;同时,能说服一个高斯人归化对她也是莫大的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