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近似的结论大约几百年以后才在英国哲学家贝克莱那里得出。贝克莱认为,距离知觉起着一种以经验为基础的判断作用,而距离知觉又依赖于两眼间的距离的所谓“觉知”;后者是感觉和观念。试以月亮的面积及其与地球相隔的距离为例。通常人们以为,月亮的大小反映着月亮到地球的距离。但这些测量对可见的月亮来说(以贝克莱的观点)就不适用了,因为月亮“仅为一圆而发光的平面,它的直径约有三十个视觉点”。假设看月者由地球移至和月相近一点,看月者的视知觉显然会不一样,也就是说,月亮已变了样。据此,试图追寻所谓恒常的客体——月亮,不过是一种错觉而已;可是人们关于月亮的知觉又是月亮作为实在的依据。[51]确实,对于古代先民的观察活动来说,那些遥远的客体,例如恒星,当时的人们也只能根据视知觉进行判断,而视知觉形成的“第一站”就是视网膜上的映像。但是,知觉绝不是仅为知觉,而同时是观念。[52]
现代视觉生理学和视觉心理学从实证科学的角度证明了赵友钦等学者的一些观点。研究表明,焦点透视反映了眼睛对外部光线刺激的接受与加工过程。反映在视网膜上,表现为典型的大小衰落现象。所谓“衰落”现象,是指物体与观看的人视网膜上的映像之间的大小/距离关系:当物体离开观看者的距离越大,它落在观看者视网膜上的映像就越小;反之亦然。[53]这就如同在某个地点上看,平行的两条铁轨合并或消失在地平线的某个点上。还要看到,眼睛对可见光的感知和照相机一样,投射在视网膜的映像是颠倒的。但人们并未将所视之物看作是颠倒的。原因在于人们对视知觉进行了“改造”。[54]当然,由于观看者无法把位于远处的大一些的物体同位于近处的小一些的物体区分开来,同时也不能对两个相距很远的物体之间的差异区别开来(因为很远的物体在视网膜上的投影基本上是二度的,即平面的),所以仅仅依靠单眼透视法是不够的;视网膜上的映像与我们真正看到的图像往往并不是一回事。特别是在天文学领域,这一点尤其显得突出。因为人们面对的绝大部分都是极其遥远的星体(对此,我将在下一节中做详细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