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他肩上的鹦鹉发出清亮的口哨般的声音,伏在地上的孔雀站起来,头上的羽冠一颤一颤的。 我以为它要抖开尾屏,不料它左右看看又趴回地上,尾羽收拢在身后,泛着金属色泽的绿光。
青灰色的月光照着一座青灰色的石拱桥。 我跟胎记男人来到桥边,不,现在我叫他老苗了。 我俩互相搀扶着走到桥的最高处,倚住栏杆往桥东张望。
河水缓缓流过, 小镇在夜色中徐徐铺展开来。 青瓦屋顶一重重高低起伏着,一道道飞檐柔软地弯向天空,巷子曲曲折折,伸向前方的黑夜,路灯稀疏,站立在大树的身旁。
此刻,我站在半圆形的桥拱上,低头往下看,还有一个半圆映在水里。
老苗叹息一声,说,生老病死,谁也逃不过。 一阵风吹来,我身体来回摇晃,那种感觉又来了,胸膛是中空的,就像脚下的桥孔。 我重新回到那一刻:医生宣布她死亡,有什么东西硬生生穿过我的身体,我被开了个大洞。
一年过去了,那个大窟窿还在。
老苗拉我一下,嗐,谁不苦呢,你看看我,打小儿没人疼,自己养活自己。 你至少有工资,退休也能吃上饭。 来,别闷在心里,说说她长啥模样,什么性格脾气,会跳什么舞?
我心里一惊,问,你怎么知道她跳过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