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柴火拉住哇!用绳子,用钩子呀!”
施大先生大声地喊叫着,眼珠子几乎都要气红了。
“简直是养到好儿子了,家里有难也不回来帮帮忙,帮着别人去伸手,这还是人吗?”他急得伸出手去,无可奈何地、使力地抓挠着他的下巴上的黑痣。
老伴子也在抱怨地、帮衬地说:“这样的儿子就是白养了,哪一辈子作的孽呀!他怎么就不惦念家里呢?”
排长的那位姨太太,坐在家里喊叫着人们呼救,但人们都在抢救自己的院落,谁有工夫分身来救助她呢!她是多么着急的呀,男人到县里去了,原说一两天之内就会回来的,一直到现在,半个多月了,连个音信都没有捎回来,这是为了什么缘故的呢?婊子养的牵住了他的腿了?大水淹没了她的白面,也淹坏了她的粳米,冲毁了西山墙的水,一直灌进了炕洞子里去,这些,也还都可以忍受着的。唯有她的首饰匣子,因为惧怕歹人抢劫,曾经由排长亲手给她埋在墙角的秫秸垛底下的,地身比别处还高出一些的呀,可是也没有免于水灾!秫秸被一捆一捆地漂走了,垛整个地塌倒了,谁知道那底下埋藏的东西,究竟是怎么样了呢?透进水去了吧?上了锈了吧?被冲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