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见惯了这几位老人家奇奇怪怪的行径,随他们高兴,我乐意奉陪到底,反正我也没什么正经事可干。我跟着外公外婆和老先生的时候多,他们拜访岩峰老爹,或走到半山便折回头,或到了山顶也不打招呼便下山,或欢聚终日,喝茶饮酒,太阳下山了还依依不舍,我一直跟在他们后头,舍命陪君子,也不管走了多远,有没有见到想见的人,都是尽兴而去尽兴而归。
岩峰老爹曾有一次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阿树见怪不怪,难得。”
“难得”二字在老爹那里,可算是极其难得的夸奖了。
备膳间倒热闹,秀大婶一干人在不说,松子婆婆也在,正舂松子呢。看来她又要做松子饼了——这是我回橡村,外婆必做的点心。
“外婆,您怎的不跟我说,老先生家里来了一个奇怪的大叔!”
“什么奇怪的大叔?”
“松子婆婆,小姐说的是少爷。”
“持志那孩子端正得很,哪里怪了?你自己怪,看什么人都怪。”
“那人好像跟我上辈子有仇似的!”
“那倒好,不是冤家不聚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