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老妇人应声而出。她花白的头发很长,在脑后扎了一个松松垮垮的马尾。这个发型在老年人间很少见。岁月在她脸上的印刻也格外用力,如果不说,我会以为她是小雯的奶奶。
更引人注目的是她右侧空空的袖口。
我假装没看到,乖巧地问阿姨好。
她露出和小雯一模一样的灿烂笑容,拍拍我的胳膊,热情地把我迎进屋。
小雯告诉过我,阿姨早年在流水线上被机器绞去了一只胳膊。工厂以操作不当为由克扣抚恤金,她硬是逼着老板保下了工作。老板没有为此吃亏—在苦练下,阿姨单手操作的效率甚至高过了大部分熟练工,也供出了小雯这个家族中的第一位大学生。
过了几年,自动化机械的普及让她彻底失业在家—人工效率再高也高不过机器啊。即使这样,阿姨还是教出了乐观向上的小雯,让我肃然起敬。
进屋后,我看见逼仄的房间里堆满了半成品竹篮。阿姨也不避讳,领我落座后就坐在了一边,脱下鞋子开始编竹篮—用一只左手和两只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