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父亲:
请你立刻答应这个要求吧!这是有关儿子性命的事!
儿雪迟附禀
柳大胖子一看,这正是他儿子的亲笔。不过,信上的“性命”二字,起先原写着“终身幸福”四个字,后来涂抹去了,另改了现在的两个字。
大胖子伸着肥手,抓着这两张信纸,心头不住狂跳,一时只觉不知所以。
那是不用说的:你们想,一条向来以米为命的米蛀虫,眼睁睁看着他的一座相当高大的米山,要被人推倒,这是一件何等心痛的事?可是,他再看看他儿子那封向他哀求的信,却又使他一颗隐痛的心里,不得不默认下了无条件的屈服。
两天以后,本埠各大日报的封面栏,都刊出了一则引人注意的鸣谢广告,这广告占有二十行阔的地位。那木刻的标题,赫然是以下的几个字:——
中华义赈会谨代哀黎鸣谢柳也惠大善士,慨助赈米五百石!
就在各日报上刊出这鸣谢广告的这一天,时间约在上午八九点钟——这在这烦嚣的都市中,一部分糜烂的群众,还算是个大清早——萍村村道之中,照例来了那个沙喉咙的卖报人。只听他拖着那种听惯了的悠长的调子,在高唱着各种报名。随着这卖报人的高唱声,远处呜呜地,却驶来了一辆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