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生命的最后半年,行动基本靠轮椅。她想出门,必须请人推着她走;她想洗澡,绝无可能自己完成。
有一天,我的堂妹去看奶奶,带了最受本地人欢迎品牌的桃酥。据堂妹说,她在该家店门口排了一小时的队,从街尾一直排到服务员处。新鲜出炉的桃酥香弥漫整条街道,服务员用油纸将桃酥裹紧,装进纸袋,递给她。隔着两层纸,还能摸出来桃酥是热的。
奶奶拿到桃酥时在打盹儿。她坐在轮椅上,倚在窗口,她的腿被一条薄厚适中的毯子盖着。桃酥味美,桃酥的渣肆意地掉在地上,见证了老太太如何用快速吞食表达对它的喜爱。吃完桃酥,奶奶喝了杯当年的霍山黄芽,而后,堂妹推着奶奶在院子里闲逛。花正好,树犹绿,鸟儿轻快地飞翔、鸣叫,那确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不久,奶奶走了。
奶奶走后,我常思考,当一个人活着,对社会没有明显的价值,也不再创造价值,除了亲人,不会有人刻意想到他的存在、在乎他的存在,那么他的存在究竟有何意义?他多活一天和多活十年有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