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欢越来越带弗朗德勒味儿了,就连泰尼埃 [6] 也只能部分地表现出来。大家想一想,沙尔瓦多·罗沙 [7] 的征战图竟变成了酒神节 [8] 画。不再有学生、使者、市民、男人、女人之分了,克洛潘·特鲁伊夫、吉尔·勒科尼尔、玛丽·卡特勒利夫 [9] 、罗班·普斯潘也都分不清了。人人都放荡不羁,大厅成了放荡和癫狂的大火炉,每张嘴都在叫喊,每双眼睛都射出光芒,每张脸都扮着怪相,人人姿态各异,个个都在乱吼狂叫。轮番出现在窗洞口的那些怪脸,龇牙咧嘴,如同在向烈焰中扔进一枝枝引火麦秆。一阵阵尖细刺耳带哨的嘈杂声,如同从火炉上冒出的蒸汽似的,从这亢奋狂乱的人群中蹿出来,犹如昆虫在振动翅膀。
“嗨!真该死!”
“瞧这副嘴脸!”
“这算不了什么!”
“又来一个!”
“吉耶迈特·莫热比伊,瞧那个牛面,他就只差两只犄角了。他不是你丈夫?”
“又一个!”
“教皇的肚皮!这扮的是个什么怪样?”
“嗨!这是耍赖,只许露个脸。”
“这该死的佩蕾特·卡莱波特!她能这么干!”
“好哇!好哇!”
“憋死我了!”
“又来一个,耳朵伸不出来了!”
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
不应该委屈了我们的朋友让。在这片群魔乱舞中,他依旧鹤立鸡群,高居在柱顶上,仿佛桅杆上的一朵浪花。他以不可思议的疯狂劲儿在折腾个没完。他嘴巴张得老大,大吼一声,可却没人听见,倒不是因为那片吵嚷声盖住了他的喊声,尽管那吵嚷声是那么一声高过一声,而是他想必已达到他可听见的尖声的极限了,亦即索弗尔 [10] 的一万二千度颤音或比奥 [11] 的八千度颤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