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刘三他妈被偷以后,刘三他爸没离开过酒。也不知是老了还是被酒精泡的,刘三他爸魁梧的身材整个缩小了一圈,他那台永久牌自行车也稀里哗啦地响,车把上永远地挂着一瓶“银泉”酒。
“早晚得喝死!”刘三他妈蓬头垢面站在院子里骂。
“不喝干啥,瞅你啊?”刘三他妈被男人噎得咔巴了半天嘴啥也说不出来,一甩手走了。
毕杏波被分到纺纱厂的落筒车间,比较之下落筒车间不是太累,噪音也相对小一些。在车间里,毕杏波经常能看到刘三他爸,看着弯腰驼背的他,毕杏波就说:“刘叔,别喝了!要是活太重就换个别的啥活干干——”“嘿嘿……你还是个孩子,不懂,酒是好东西啊,它能让你飞起来,比女人强——不信你尝一口?”刘三他爸把酒瓶子递给毕杏波。
毕杏波知道他又喝多了。
开始,厂子里的人都摇头叹息,“多厚道的一个人,咋能变成这样?”“唉,啥人能扛得了这事儿!”知道原委的人惋惜地说。时间一长,大家都习惯了,就管刘三他爸叫“刘一瓶”。老同事当面没人和刘三他爸开这样的玩笑都知道是伤疤揭一次疼一次,同事了几十年也不忍心。新参加工作的年轻人不知道深浅,常用奚落的口吻说:“嗨,刘师傅,听说你年轻时,最爱那辆自行车了,现在不稀罕是不是它被别人偷着骑过?”刘三他爸瞪着浑浊有一块玻璃花的大眼睛愤愤地骂。“他都是你爹的岁数,也是你们耍戏的!”老陈挥起拳头要打他们,年轻人哗地一下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