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贝瞧着书,检查书边和封面。
罗斯多道:“噢!放心,书都保存得挺好。《埃及游记》没有裁开,保尔·特·高克,丢冈日,还有壁炉架上的《论象征》,都没有裁。那本讲象征的书免费奉送,神话最讨厌,我要趁早送掉,免得跑出蛀虫来。”
吕西安道:“那你怎么写书评呢?”
巴贝好不诧异的望了望吕西安,回头对罗斯多冷笑道:“一听就知道这位先生运气好,不是文人。”
“告诉你,巴贝,他是诗人,而且是个大诗人,准会压倒卡那利斯,贝朗瑞,特拉维涅。他不飞则已,一飞冲天!除非他投河自尽,那也要漂到圣·格罗呢。”
巴贝道:“我劝先生丢开诗歌,写散文吧。河滨道上根本没人要诗集了。”
巴贝穿一件粗呢大氅,只有一个钮子;领口全是油腻;在室内不脱帽子,脚下穿着皮鞋,背心敞开一半,露出一件料子结实的粗布衬衫。滚圆的脸还和气,嵌着一双贪财的眼睛,看起人来有些慌张,凡是有钱而经常有人向他要钱的人都有这副神气。一身肥肉遮盖了他的精明,你还以为他爽直呢。巴贝当过伙计,两年以前在河滨道上盘下一家破烂的小店,老盯着新闻记者,作家,印刷商,把书店送他们的样书低价收进,每天赚一二十法郎。他既有积蓄,又猜得到每个人的困难,专找赚钱的机会。手头不宽的作家拿着出版商的期票,巴贝给他们贴现,收一分半到两分利息;第二天他到那家书店去挑一批好销的书,照现款交易讲好价钱,然后把那书店开的期票付账。巴贝念过书,有些知识,尽量不收诗歌和现代小说。他喜欢做小买卖,全部版权只要上千法郎,销路很有把握的实用书,例如《儿童适用的法国史》《簿记二十讲》《青年妇女适用的植物学》等等。他曾经错过两三部好书,叫作者到他店里跑了几十回,始终不敢收买稿子。你埋怨他胆小,他却给你看一本他出版的书,叙述一桩有名的案子,材料全是报上的,不花一个钱稿费,赚到两三千法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