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无话可说的母亲啊。
使我不解的是,母亲出狱后,竟没有跟我的父亲结婚。尽管父亲的妻子袁桂兰已经死去多年。母亲也没有来省城居住。她住在保州市。母亲平反后,保州市钢铁公司分配给她两室一厅。
1982年,我和妻子回到保州市去看母亲,我问母亲:“您和我爸爸结婚吧,行吗?”
母亲摇摇头:“算了,我们都老了。彼此心已经死了。”
我问母亲:“您恨他?”
母亲摇摇头:“不恨。”
我犹豫地问:“那您为什么……”
母亲笑笑:“我们这一辈的事情,就不跟你们说了吧。”
我猜测母亲心中的隐痛。1960年,她的一张交代材料,使我父亲在东北林区待了十八年。十八年啊,人生能有几个十八年呢?而且那是我父亲人生最最充满创造力的十八年啊。我的父亲不是薛平贵,我的母亲也不是王宝钏。单单从爱情至上的观点上讲,今人似乎永远比戏剧中的古人低下。
母亲于1984年和保州市第一中学退休的教师张某结婚。这年母亲已经六十三岁。那位张老师我见过,他比我母亲小一岁。我曾听父亲讲过,张老师当年是保州市钢铁公司职工夜校的数学教员,当年曾经一度狂热地追求过我的母亲。母亲和张老师这种黄昏恋到底还有多少爱情可言?我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