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对任何人说,尤其是你那阶级的人,如吕茨、凯琉斯辈。
我死后一年,你便可与匡泽诺结婚,我求你这样做,我以丈夫的资格命令你遵依实行。不必给我写信,写了我也不复。我自己觉得不像埃古那么坏,但我还要像埃古那样说:“从今而后,我不再说一句话。”[1]
世人将不再听到我说话,看到我握笔。你得到的,将是我最后的话,最后的情。
于·索
信发出后,于连清醒了一点,才第一次感到自己非常不幸。野心激发的种种希望,被“此生休矣”这句感慨一一破除。在他看来,死本身并不可怕。他的一生,不过是通向不幸的一个漫长的准备过程,当然不排除被视为人生最大不幸的死。
“怎么!”他自语道,“假如过两个月,要跟一个剑术高强的家伙过招,我会软弱到天天想不开,心里吓得要死!”
他花了一个多钟头,令自己把这档子事省识明白。
等他看清了自己隐秘的内心,当事情的真相像牢房里的柱子一样明显呈现在眼前的时候,他倒颇生悔意。
“为什么要悔恨?人家肆意侮辱我,我行刺杀人,罪不容诛,如此而已。我跟世人把账了了,死得干净。我没留下未了之事,对谁也不亏欠。我这死,唯一不光彩的,是死在刑具之下罢了。不错,光凭这一条,在维璃叶小市民的眼里,就会觉得我贻羞人间。但是,超然一点,还有什么比这看法更可鄙的呢?我倒有办法可以让他们看得起我:去刑场的路上,向围观的人群扔去大把大把的金币。这样,他们想起我来,就会与黄金联在一起,可谓辉煌极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