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特《埃菲尔铁塔》的“铁塔”是一个“纯粹的(实际上是空的)记号”〔26〕,也是一个词。铁塔在空无一物中森罗万象,因为空洞而完全。它是动词也是被动词,是看也是被看,是眺望也是风景,它由四周环视的目光反观成了环视四周的眼睛,分不清是铁塔投影在巴黎,还是巴黎投影在铁塔。埃菲尔铁塔成为一片没有盲点的视域,空到了零态的铁塔本身就是全景:全方位的和全时态的。铁塔成了一座因为铭记一切而无名的纪念碑,一座从不祭悼任何人却让任何人凭吊的永远的纪念碑。
一个词就是一座空的埃菲尔铁塔,空到没有内部和外部,没有表面和深度,你在外部已经进入内部,你走进深度时已经走出表面。空,结构着又解构着自己的语言世界。
任洪渊词典
巴尔特舞女脱衣的仪式 词语脱掉文化符号的仪式
裸女赤露的零度 词语空洞的零度
一个词 一座空的埃菲尔铁塔
语言是巴尔特的第二自然,是他的“栖止地”、“天空”,也是阻绝他或者延展他旷远视野的“天地交接线”。从早期的“写作的零度”到晚期符号学的“记号是空的”,他一生走过了语言中一片“因为无人继承而成为自由的土地”,而那条不能逾越的“地平线”仍在前面〔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