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脱衣服,只是迈着平稳的脚步在点着一盏灯的餐厅嘎吱作响的镶花地板上,走到幽暗的客厅的地毯上,来回走着,客厅的灯光只反射在沙发上方他自己那幅新挂上的大画像上。他走进她的房间,里面点着两支蜡烛,照亮她的亲戚和女友们的画像和她写字台上他早就熟悉的精美的小摆设。他穿过她的房间到了卧室门口,又往回走。
他每次来来去去,特别是走在灯光明亮餐厅的镶花地板上,他都停住脚步,对自己说:“是的,这事一定要解决,不能继续下去。我一定要说出我对这事的观点和决心。”于是他又往回走,“可是能说什么——表示什么决心呢?”他在客厅里也自言自语,就是得不出答案,“但是,”他在转回客厅时问自己,“到底出了什么事?没有什么。她和他谈了好久,但那有什么?社交界的妇人高兴和谁谈就可以和谁谈。而且,猜疑会贬低我自己和她。”他在走回客厅时对自己说。但是这个判断,以前他看得那么重,现在已经没有丝毫分量,没有丝毫意义了。他到了卧房门口又转回来,他一走进幽暗的客厅,内心有个声音就对他说,事情并不这么简单,如果旁人都已注意到了,可见有些蹊跷。于是到了餐室,他暗自说:“是的,这事一定要解决,不能继续下去,说出我对这事的看法……”而在客厅转角处他又问自己:“该怎么解决?”于是他又问自己:“到底出了什么事?”他的回答是:“没有什么。”又想起了猜疑是一种侮辱妻子的感情。到了客厅他又相信肯定发生什么事了。他的思想,像他的身体一样,兜着大圈子,见不到一点新东西。他意识到这一点,揉了揉前额,在她的起居室里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