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卢梭研究素来有英美与欧陆之分,英国人罗素说“希特勒是卢梭的结果”,该论断的背景是极权主义批判。罗素沿袭了伯克的观念,将法国人破坏传统的狂热归咎于卢梭,但罗素是否想过:革命派认同的为什么是卢梭,而不是伏尔泰或孟德斯鸠?法国人敬仰的难道就是卢梭,而不是卢梭的影子?英国历史学家保罗·约翰逊(Paul Johnson)偏于道德评价,他发现《忏悔录》的作者表面坦率,内心狡诈,他抱怨病痛,是为博取同情,文辞间是压倒一切的利己主义,他的健康不像他所描绘的那么糟。那么,卢梭的健康状况到底怎么样,如何摆脱政治情感对研究者的不当影响?
卢梭在英国一度很受欢迎,读者对之既好奇,又喜爱,还有几分同情,但1766年休谟卢梭之争后,他们的看法转向负面。这场争论因何而起,与现代早期舆论的缺陷有没有关系?法国革命时代,这场争论为什么被视为英国人贬低法国的阴谋?逃亡路上,境遇艰难,身心问题如何影响了《忏悔录》的写作?1766年对于卢梭是终点,又是起点,之前的经历汇集于此,被他的情感引爆,他的新生开始了。所以,本书定题为“一七六六年的卢梭”,关乎一个人生前身后的命运,是旧制度、启蒙与革命年代的风俗画,又是法国现代政治意识走向混乱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