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蓝喻张三,则钱五学之而不蓝矣。以蓝喻李四,则钱五之青,又其始非取之于李四也。张子曰:“今之文人,首重乎能弄容易钱,次则混世虫半大不小之官。其幼时所学,若果近此,自不妨由蓝变青,反是,彼纵青矣,亦必跳入黄颜料缸,变成绿色也。”
1939年12月28日
1940年1月—1940年12月
贡献给未来的同业
恨水
我向来不大会作临时文字。现届二十九年元旦增刊,同人合约,自己求自己,各作增刊文一篇,我也在凑合之列。尽管不会作应时文字,那是不能脱逃的。虽然,提起笔来,一部二十四史从何说起呢?我想新闻从业者,一年到头,总是拿了尺去量人家大门,可也曾拿了镜照照自己?今日是个开始的日子,说说自己似乎要得。什么事从我们自己说起,这是最恕道的。现在不是有许多青年正要加入新闻界吗?于是就决定了写这一篇,贡献给未来同业,聊表欢迎!
陶渊明说:“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在贡献于诸公之前,我自己先要说自己一句,干了二十多年的新闻记者,到了于今,所感到的是“脑子里太空虚了”。当我和我相当年岁的朋友跳入新闻界时,国内用卷筒机印报的报纸,还不上十家。编印出来的新闻,现在拿来一看,几乎满纸都是笑话。那个时候,国内很少研究新闻学的专家,自然也没有这种书籍,我们就以一个纯粹外行的资格,从事于新闻事业。二十多年的工作,让我们(我和我相当年岁的朋友,下仿此)碰了无数次的壁,闹了无数次的笑话,长了很多很多的知识。直到现在,我们从经验里觉悟过来,“脑子太空虚了”。换句话说,做一个迎合时代的新闻记者,还不够料。虽然我们都是中年以上的人了,至多再干十几年,就要退休,不够料也不要紧。而中国新闻事业发扬光大的责任,都在比我们年轻的同业肩上;以及有志于此,而还未加入本行的有望青年肩上。俗言道得好,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替旧人。趁此我们还未歇肩,不但要顾虑到这一个“推”字与“替”字上,而且希望青年及未来的同业,都比我们好,好得多。因为,中国抗战必胜是毋待赘论的。胜利以后,我们将要成为世界上的一等强国。而强国的新闻记者,拿出来自必出色行当。预期着这里必有不少的赵云、狄青、薛仁贵和我们壮面子。我们纵有一两个廉颇、黄忠,似乎也就不必拿出来了。所以,我们为新闻界计,为中国计,是对青年同业及未来的同业,有很大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