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村里人描述，那天老人挂在半空，无风自晃。当时我在遥远的南方，得知老人用牵牛进山的绳子把自己牵进山里，总觉得大字不识的他在向这个人世传递着某种隐喻，于是连夜写了首长诗。
诗人张枣说：写，为了缭绕于人的种种告别。那天晚上写诗时，我总觉得这个与我仅有几次交谈的老人，在与我进行着某种告别。而我应该把这种告别尽可能告诉更多的人。
最近世界杯，真赌假赌的人都嚷嚷着要上天台。其实只有部分年轻人才会在想不开时上天台。老人通常不会，老人是安静的，就算想死，也不会站到高处再纵身跃下。
他们下坠了一生，已经不会想再到开阔处看这个世界最后一眼，他们会选择在寂静的深夜或者空无一人的凌晨，用一瓶农药或一根绳子了结自己。
农村很多这样的事：一个老人走了，留下另一个老人。儿女孝顺，被留下的老人还能以人的模样走完余生；儿女不孝，被留下的老人，就只能孤独地活着。妈妈口中的老人，就是被留下的那一个。我能想象她匍匐于地收被子时的样子。我也能理解妈妈所说的可怜。一个人看到另一个人像动物一样活着时，总难免心生恻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