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姑已穿好了,便奔了去道:"我去拉他!"菊花也跟了去。
她刚刚把鞋穿好了,菊花已大声叫了起来:"太太!少爷通身滚热的!"
事实证明振邦并非装病。澜生进来看过,随便说了一番,叫罗升去请医生。自己吃了饭照常出门去了。
黄太太则一直守在振邦身边,随时伸手去摸他的额头,烧得烫手,嘴唇也红得同血泡一样。自己心里很焦,因而更恨起楚子材来:"若不是跟他生气,咋个会把娃娃疏忽了,使他害病起来呢?"
她坐在床侧一张黑漆的楠木高脚椅子上,静静的沉思:"我也不该!我为啥会把这样一个大娃娃喜欢上了?他有啥子值得我喜欢的?仔细算算看:样子首先就不逗人爱,一双岩眼睛,呆钝得就跟死鱼眼睛一样,比徐独清取了眼镜的近视眼还难看。一只高鼻子,又不像孙大哥悬胆般的鼻子,幸而鼻尖子还不钩,不然就完全是一只老鹰鼻子了。嘴哩,两个嘴角比陶大表哥的还要朝下挂,简直是一张鲤鱼嘴;尤其在凝精聚神看住你时,下巴吊得好像口涎都要掉下来了。那样子比起陶二表哥徐独清来都难看,还有一脸的骚疙瘩!派头举止更说不上,见了人捏手捏脚,一点不大方,红着一张脸,话都说不清。本来,也莫怪,一个啥都不懂的乡坝老,读了几年中学堂,有啥说的呢?......有啥令人欢喜的地方?顶多只能说他还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