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一再提到舞客两个字,这倒让自己想起来了:自己认得情美,是陈子布介绍的,陈子布就是情美最老资格的一个舞客。情美何以逃跑?逃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陈子布总应该知道。他介绍这种女子和我做朋友,不能不负点责任,我找他去。
这个念头转了过来,立刻又奔到陈子布的寓所来。但是他和现在的计春一样,行李箱笼,都寄放在一家头等公寓里。然而他的人却是没有固定的地方安顿,人和行李,也许四五天不见面。计春赶去时,当然是不在家了。
计春越是找不着人,心里就越没有了主张。他回想着:这事是有些蹊跷,陈子布虽和我感情很好,但是一位新朋友,究竟他为人如何,却是不得而知。再说无论交情怎样的好法,没有把爱人让给朋友的。看陈子布和情美的情形,以前应该是极热的人,何以他自己愿意离开,却让给我。天下事又是这样无独有偶。陈子布把情美让给我了,情美又把我让给小曼。虽说做舞女的,把爱情这件事情看得十分淡,可也不应当公开地这样做。
他心里想着,脚上沿着人家屋宇的墙脸,只管一步步地向前移着,自己不知道走了多少路,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所在,偶然醒悟过来,抬头看时,却是一条素不相识的胡同。自己觉得心里像火烧一般,立刻掉转身,向来的路上走回去。但是也只走了几步,心里忽然省悟过来,我往哪里去?见令仪去,把什么脸见她?回公寓去,她可以找到公寓里来?找其他的朋友想法子吗?那些人和陈子布是一流的。可是不回去,也不找人,就整天整晚在胡同里走着不成?而且这样走着,也决想不出一个什么办法来的!于是那脚步慢慢地缓移,缓到一寸挪不动,究竟是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