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农的画之好,是随笔点染,全不问技法过不过“法”字那一关。比如他的荷塘,一点一点,十点百点深深浅浅的绿便是那荷,一道小小古典廊桥便是看荷的地方,这样的题材他画过不止一次,那荷塘的廊桥之上是有时有人,有时没人,有人没人都没什么关系。那画面总是很吸引人,静中的一种热闹,花开总是热闹的,没人却是冷清,这便让人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心绪,这心绪又说不清,金农的画里总是有许多说不清的东西在里边。你想提意见的时候在心里又实在对他佩服得了不得,看金农的画,完全是到庙里参佛的意思,尘间的细节都没有,但就是要让人把尘间的事一一都想过。金农的画是真正的文人画,如果把他许多画上的题画落款抽去,他的画简直就没法看,但题画诗和落款一出现,他的画便马上变得耐人寻味。
金农敢于画不能再简单的画,远处一抹远山,近处是一丛芦苇再加上一抹小沙洲,然后是一个在那里垂钓的人,太简单,没得看,简单得没得看,宁静得没得看,但一题诗,便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