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与淮南两郡相邻,我与荀羡多有业务往来,见其虚礼委让,我当即顺势坐下,面上保留着标准而又僵化的笑容,环视着同样看向我的七位族长。
船舱内其实并不算宽大,却是十分干净整洁,众人挤在一起,略显拥挤,却也温暖。一只燃着碎木炭的红亮燎炉设在两排席案正中央,除此之外,四壁皆无任何饰物。
老船夫随我入舱后,便在燎炉上架起了陶罐开始煮茶,呼吸之间,火盆陶罐中的茶水已经煮沸,老船夫快捷地将茶水斟满,分置在我八人面前,便算齐活儿。
我轻轻拂袖,虚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众人品茶。
少年王坦之第一个端起茶碗,滋溜了一口,面露满意之色,爽快地笑道,“松柏苍翠,山花隐现,淡茶做酒,拥炉清谈,快哉,快哉!”
我见少年王坦之谈吐不凡,亦端碗笑道,“初春闲走,得遇贵人,快哉,快哉!”
素来声色狗马、昼夜荒淫的成誉,自然受不了这种清汤寡水的清谈,一脸嫌弃地说道,“这淡出鸟来的粗茶,怎能入口?我说,郡守大人也太过小气,招待客人好歹也弄些贡茶吧!”
我放下茶杯,朗笑说道,“成族长家底儿深厚,吃得起好茶,本郡守两袖清风,养家糊口之外,哪里来的闲钱买贡茶啊。哈哈,况且,清谈秘事,难道还要给成族长在许昌郡的春花楼摆上几桌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