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箩”给他到水的时候,他偷偷地瞥了一眼,心里说,一脸的黑面星地,这“箩”也不细呀。“箩”却很热情,“箩”说:“听娃他爸说,你是上梁的?”
他就说:“是啊,嫂子。”“箩”说:“呀呀,俺是大罗庄的,离俺那黑儿可近……”营长白了女人一眼:“胡嚓嚓个啥?去去去!”于是,女人就躲进里屋去了。见了他,胡营长并不热情,也不多说什么,只说:“来了,坐。”
那时,他已知道营长喜欢喝二两小酒,就带了一小瓶“宝丰”,一包花生豆。
花生就摊在桌上,酒倒在两个小盅里,这时候营长收了报纸,说:“咋的,喝两盅?”他说:“喝两盅。”两人就闷闷地喝。在这里,只有营长是真喝,一杯一杯地喝。冯家昌却是舔,一杯一杯地舔,酒沾到舌头上,辣那么一下子,喝到了还只是原来的那一杯……喝了一会儿,营长抬起头,突然说:“我知道你不想复员。”冯家昌也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笑得很苦。往下就又喝,营长说:“喝。”
他也说:“喝。”营长喝一杯,冯家昌舔一下,接着再给营长倒上,又喝了一会见,营长说:“家里五根棍?”他说:“哪是。”营长说:“没有一片箩?”冯家昌说:“那是。”胡营长再喝一盅,说:“不容易呀!我知道你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