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戴发冠,头发是半湿不干,摘下的灿金面具随意丢弃地上,一副松松懒懒的样子,披着一件黑丝绒的斗篷,系绳的地方镶了两颗细碎的宝石,腰间只挂了一块纯白色的玉。
分明都是简素至极的衣饰,可是在他浓墨重彩的俊美照耀之下,竟然显得整个人是这般灿烂华贵。
看见檀弓醒了,他笑着说:“真是令人神伤。一别数月,栾道友竟是半点也记在下不得?”
“卫玠。” 檀弓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可是甫一说话,便牵动了伤口,他左臂已经被干净白布裹了药,缠起来了,应该是卫玠的手笔。可是胸口还隐隐作痛,血水洇湿前襟。
卫玠递他一瓶外用的伤药,说:“君勿怪,只是怕你嫌我轻薄。”
说罢便背过身去了。他坐得不远不近,既不会让人感觉疏远,又不过太过僭越。
檀弓知是卫玠救他于鳄口,因道谢。卫玠却说:“哦?栾道友是为了救人,真是高义,而在下只是因为学艺不精,又急着赶路,误入旋涡,险些就把命丧了。我困在这里有几天了,连只会说话的小鱼儿都找不到。所以与其说我是救了道友,倒不如说是道友救了我,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且先不说,就只是免我在此闷得发疯,自绝于世的大恩,就已经十分难报了。”
这一席话说得不仅让人舒服,而且三言两语无形之间,也将关系拉近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