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晚简直呛得不停,不能睡;胡家一家子都让我咳醒了。我吃很多鸭梨,胡太太又做金银花、贝母等药给我吃,昨晚稍好些。
今日天雨,忽然变凉。我出门时是大太阳,北大下课到奚若家中饭时,冻得直抖。恐怕今晚又不得安宁。我那封英文信好像寄航空的。到了没有?那一晚我有些发疯。所以写信也有些疯头疯脑的,你可不许把信随手丢。我想到你那乱,我就没有勇气写好信给你。前三年我去欧美印度时,那九十多封信都到那里去了?那是我周游的唯一成绩,如今亦散失无存,你总得改良改良脾气才好。我的太太,否则将来竟许连老爷都会被你放丢了的。
你难道我走了一点也不想我?现在弄到我和你在一起倒是例外,你一天就是吃,从起身到上床,到合眼,就是吃,也许你想芒果或是想外国白果倒要比想老爷更亲热更急。老爷是一只牛,他的唯一用处是做工赚钱,——也有些可怜:这两星期不但要上课还得补课,夜晚又不得睡!心里也不舒泰。天时再一坏,竟是一肚子的灰了!太太!你忍心字儿都不寄一个来?大概你们到杭州去了,恕我不能奉陪,希望天时好,但终得早起一些才赶得上阳光。北京花事极阑珊,明后天许陪歆海他们去明陵长城,但也许不去。娘身体可好?甚念!这回要等你来信再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