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束生将翠翘接到店中,调居别室,着人来对秀妈说,要替翠翘娘赎身。秀妈急了,一步一跌,赶到束家店中。店中人道:“不在这里,到杨府花园中避暑去了。”赶到那里,又说不在。一连赶了十多日,只得磕头撞脑,乱滚乱跌。一头撞着步宾,一把拽住道:“步爷,我女儿今在哪里?求爷指我一个实在去处。”
步宾道:“起初时,原是我引束相公来,后来他替你女儿合好了,便用我们不着。至于赎身嫁娶一节,我们一毫也不晓得,所以也不曾来探望得你。昨日打从县前过,听见人哄哄的说道:‘子妹告从良的。’一人说:‘年纪还小哩!’一人道:‘不知叫做甚名字?’一人道:‘就是那第一有名,能新声善胡琴的。’我听了这话,着实一惊道:‘这名色只得一个马翘,难道就是她?’挨到人中间去看,并不见人。只有青围暖轿一乘,倒有二、三十人护着。忽然县官出来,轿中走出一个女子,浑身是青,头搭包头,手拿一张状纸,高叫:‘爷爷!告从良。’那一起共有二十余张状纸,一张也不准。单叫门子把那妇人状子接上来,抬在轿子上,停着轿看了许久道:‘准了你的’。官轿去后,那女子转身上轿,打个照面,不是别人,却是令爱。从人撮着如飞而去。我问那衙门前人:‘马翘告从良要嫁那一个?’那人道:‘甚么无锡的束秀才。’我道:‘那束秀才却不是秀妈的对手。’那人道:‘你只知束秀才忠厚,却不知他的帮手硬挣着哩!’他的帮手即是我这里通省闻名的卫华阳。你要知你女儿下落,须到卫华阳那里去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