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多尔夫表示还需要两个星期,最后做些安排。一个星期后,他又提出还要两个星期。然后,他说自己有病,随后又外出一趟。8月份过去了,行期已一再推迟。他们最终决定9月4日(星期一)私奔,绝不再改日期。
终于到了最后的一个星期六。
天一黑罗多尔夫就来了,比往常早。
“全都准备好了吗?”爱玛问道。
“准备好啦。”
他们绕花坛溜达一圈,走到望台旁边围墙的石栏上坐下。
“你愁眉苦脸的。”爱玛说。
“哪里,怎么会呢?”
他现出多情的样子,古怪地看着她。
“是不是因为要离开?”爱玛又问道,“因为要抛弃你心爱的东西和你现在的生活?啊!我理解……可是我呢,在这个世界上就什么也没有吗?你是我的一切,我是你的一切。我是你的家,你的祖国;我会照顾你,永远爱你。”
“你真可爱!”罗多尔夫说着把她搂在怀里。
“真的?”爱玛嫣然一笑问道,“你爱我吗?你发誓!”
“问我爱不爱你!问我爱不爱你!我爱你爱得五体投地啊,我的心肝!”
草原深处,地平线上,现出一轮紫红的圆月,在白杨树枝叶间迅速上升;白杨树像一块带许多窟窿的帷幕,月亮在它后面时隐时现。最后它升到寥廓的天空,光华皎皎,把夜空映得澄澈透亮。这时,它放慢了脚步,朝河面抛下一个大光斑,于是满河闪耀着无数星星;这银辉宛似一条无头的蛇,遍体鳞片熠熠生辉,在水里盘曲浮游,一直钻到河底;这银辉也像一支巨大的蜡烛,上面滴落着熔化的钻石。温馨的夜色包围着他们,枝叶丛中重影密布。爱玛眯缝着双眼,一边大声叹息,一边呼吸着舒徐的清风。两个人都不说话,深深地沉浸在各自的梦想之中。昔日的柔情,犹如一条河流,满盈盈,静悄悄,又流回他们的心里,绵绵无尽,带着山梅花般的芳香,同时在他们的记忆中投下一个个影子,比静静地伸展在草地上的柳树影子还要巨大,还要凄迷。刺猬或黄鼠狼等夜间动物,经常出来追逐什么东西,碰得树叶沙沙响;有时,听见墙边果树上落下一个熟透的桃子。